待后门帘上的铃铛终于又安静下来。
卓笙歌这才收回视线，脸色微落。
她知道韦南风的个性，看着笑呵呵地随和的紧，但发起狠来却是连卓家的大爷都发怵的……
今天是元宵节，董三平被古董行会的几个朋友请去喝酒，早已告了假。
铺子里只剩顺子，安子和秀杏。
待安子再度回到前面的铺面里，卓笙歌难得的面色凝重地对他们说：“咱们铺子前些天的事，嘴要严，不准对南风哥说一个字！”
“是……知道了，小姐！”三个伙计丫头连连点着头。
看着三个人都乖乖的答应，卓笙歌才从自己的轮椅下面摸出一个小小的藤盒，拿出一大把铜钿，分给他们，“既然今天有南风哥陪着我，就给你们放假一天，这是给你们的零花钱，自己去逛花灯吧！”
“万岁！”
三个人都是小孩儿心性，欢欣鼓舞地把钱塞进口袋，手脚麻利地关了铺面，上了门板，一溜儿烟的跑去街里玩去了。
太阳渐渐升到了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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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韦南风神采奕奕地走出自己的屋子，之前的棕黑色骑装已经换成了立领的深灰色夹袄，细长的盘扣整齐地排在镶着银线的直襟上。
“小小姐，我们走吧。”
卓笙歌正坐在自己小楼廊下看书，暖暖得冬阳晒着她大毛的褂子，她半眯着眼睛，表情就像一只慵懒的猫。
走到卓笙歌身边，韦南风极熟练地推着她的轮椅，“我们出去吃午饭。”
“嗯！”卓笙歌随手放下书，拍了拍挂在身边的湘绣布袋子，“听说南顺城街那里开了间法国餐厅，里面的红酒牛舌特别好吃，我一直馋得很，就是没人陪我，刚好，咱们一起去！”
韦南风虽然觉得外国的饭并不怎么对自己的胃口，但看着卓笙歌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愿意拂了她的兴致。
两人出了聚古雅轩的后院，走到四平街口的沈阳道上。
这是奉天府井字大道东西向的一条主路，绿皮的有轨电车每过十多分钟便会“叮叮当当”地摇着铃开过来。
韦南风推着轮椅上了电车，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出了天佑门，到了新城的南顺城街。
这里挨着几个外国驻奉天的使馆，经常有军政府的人与外国人在顺城街的馆子里吃饭。
因此，这条街里不光有经营法式西餐的餐馆，白俄、印度、日本，甚至意大利风味的馆子也比比皆是，店头装潢也各有特色。
一条不长的街道，俨然是一个万国会所。
卓笙歌所说的店，就位于街尽头的一座白色三层建筑，白色的大理石立杭柱上雕刻着洛克克式的花叶浮雕，通明的大玻璃窗里，能看到用餐的客人以及彬彬有礼的侍者。
韦南风推着轮椅上的卓笙歌，走到餐厅门口的大理石台阶前。
门童立即迎了出来，看到卓笙歌的轮椅，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韦南风并不以为意，他伸手抱起卓笙歌，冲着门童道：“你，把轮椅搬进大厅去。”
伺候不良于行的卓笙歌，是他自小就开始做的事情，所以他做这一切都自然得如同呼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