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星空，真是难看。
一片漆黑，除了飞船上的灯光，再无半点光芒。
漆黑如墨。
戴里克躺在凹凸不平的大地上，目视远方。
虽然他不在飞船里——想进也进不去，但通过安然投影出来的画面，他还是听见了瑞克兰德说的话。
在最初的波动后，戴里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现在的他，早已无需为此担忧和憎恨。
因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羽化文明和它的信仰一同成为这片星空中的过往。
全心全意守护文明的人倒下了，有野心的人也同样倒下了。
迁走的那些人被追了回来，有莱德的守护，有安然的承诺，想必他们可以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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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用成为奴隶。
在丧失自己当家做主的权利后，他们也获得了更好的生活条件。
只要努力，当然，更重要的还是需要好天赋。
总之，他们还有希望。
虽然不知道希望指明的那一天会什么时候到来。
唯一让戴里克动容的还是安然诉说的那个故事。
“你只花了不到三十年就拥有现在的实力了？”
戴里克突然开口问道。
坐在金属椅子上的安然翘着腿，她身体前倾，双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
“没错，绝无虚言。如果算上所谓的前世，那就有三十多年了。”
戴里克摇头：“无论是20还是30，对我来说差别不大。”
“也是。”安然哈哈笑着，“毕竟我听说你都200多岁了。”
“……”
咳，咳咳……
戴里克清了清喉咙，说道：“你说的普通少女应该不是那种可以轻松举起房子，踢翻大楼的普通少女吧？”
安然问道：“你对20公斤重的东西有概念吗？”
“差不多有吧。”
“就是那种背上20公斤的重物，走不了多远就会气喘吁吁的普通少女。”
戴里克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这样的身体素质，和羽化文明的10岁幼童比起来都差得远。
但安然却只花了二十多年就成为星域主宰了。
“是依靠对机械的信仰？”
安然摇了摇头：“当我建立机械神教时，我离成为星域主宰已经不远了。创立机械神教只是我的一种尝试。”
“所以说这只是虚构的神？”
“不，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万机神真的存在。用另一个名字来称呼它或许更合适，以太之神。”
戴里克若有所思：“你并不像一个真正的信徒。”
安然忽然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诞生的吗？”
“emmm……”
戴里克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他说道：“在发生这些事之前，我会认为世界是神创造。但现在我也明白了，所谓的神，不过是实力更加强大的生命罢了。就像我一直信仰的起源之神，其实是在很多年以前就被高维世界的存在给抹灭的一族。所谓神迹，完全是有迹可循的。无法理解，只不过是我们没达到他那个水平。”
安然点头：“我和你的看法差不多。不过……”
“嗯？”
“空间、时间、维度、能量、物质、灵魂……你觉得需要什么程度的文明，才能完整的模拟出和我们所处的世界一样完整的世界来呢？不仅仅是看起来很厉害的空壳，还有每一个生命的行动、思维。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生命。”
“呃。”
安然的问题让戴里克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话。”
安然说：“你就照着字面意思回答就好了。”
戴里克回答道：“这也得看那个文明的发展方向。如果是科技文明，大概得是星系级。如果是其他类型的文明，恐怕就得更进一步了。”
安然默默点头。
根据她从论坛上搜集到的消息。
玩家所在的时代和她进入游戏前完全不同。
他们的科技明显要先进不少，但先进的程度也是可以丈量的。
那边的世界依旧纷乱，航天科技再进一步，但仍然没能征服太阳系。
安然很难想象仅凭一家游戏公司就能掌握这种程度的技术。
但目前为止，她在游戏中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独立思维，拥有最真实的感情。
“造假，能造到这种程度吗？”
戴里克发现安然抬起了头，远眺无垠星空。
“这里的星空并不好看。”戴里克说道。
“我知道。”
一块黑布，有什么好看的。
“这星空背后有真正的神吗？”
“啊？”
“或者说，还有另一种可能。”
戴里克一脸懵逼：“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然并没有立刻回答戴里克。
如果不是神创造了这一切，而是说这一切都是幻觉呢？
嗯，残酷。
又或者说，这是类似《楚门的世界》的实验、节目。只有她是真正的“玩家”，其他人全都是演员。
与她接触的演员完美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而无需与她接触的演员，就可以默默挂机休息。
嗯，同样是残酷的真相。
被人当猴子玩可没什么意思。
“戴里克，你的目标，或者说你的梦想是什么？”安然问道。
戴里克摇头：“我现在已经没有梦想了，我只想静静地躺在这里，如果你不杀我的话，过段时间我大概就会离开吧。”
“以前还是有的？”
“守护羽化文明，能进入塔楼任职那就更好了。”
“我的梦想就不一样了。”
“嗯？”
“一开始我只想成长到没人可以威胁到我就行。”
“那现在呢？”
安然笑着说道：“现在我还是这么想的。”
“……”
“不过我对制霸一个星域没什么想法，我只是想去这个世界外面看看。这个宇宙的外面是什么？宇宙的外面，是否还有外面。”
戴里克很想对安然说一句禁止套娃！
但眼看着安然的神情充满向往，他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
没什么不可能的，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样。
猜想终究只是猜想。
就算你证实的某条定律，也有可能是世界外的神故意做给你看的。
“如果没有梦想了，不如把这当成梦想。在前往无尽虚空维度的路上，你已经领先很多人了。”
戴里克感觉自己像抓住了些什么。
“所以说，你真不杀我？”
“你听说过异乡人吗？”
戴里克摇头。
“异乡人啊……”
安然向戴里克解释了一遍大众认知中的“异乡人”。
“无限复活……”
戴里克咀嚼着这个词。
“与其说他们是某种生物，倒不如说是在【神】的引导下来到这个世界的玩家。”
“……”
“对了，你不是说过刻命来自某个坍缩的奇点吗？那他又是怎么脱离那个奇点，完成升维的呢？他之前待的那个奇点到底在哪里呢？那个奇点到底高维世界的哪个种族用何种手段制造的呢？”
安然在戴里克面前展开了一本名为《十万个为什么》的书。
“羽化文明按照物种起源图谱的进化到底有没有隐患？”
“%$＃@？”
“＃$＆？”
“我明白了。”
戴里克说道。
目标这种东西并非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伴随兴趣生成的。
“你希望我为你办事？”
“谁都希望。”安然毫不掩饰地说道。
戴里克疑惑道：“怎么说你也是羽化文明败亡的罪魁祸首之一，你就不怕我背刺你吗？”
安然自信道：“你绝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杀掉我，在这之后，你将面临至少三个星域主宰的围攻。而且，最重要的是，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超越你了。而且，羽化文明落入现在这种局面，我只是执行者，并不是主因。”
此刻，戴里克感觉自己看见到了刺眼的光。
那是自信的光芒。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执行者？
有意思。
比起去探究安然提出的那些问题，戴里克反倒是对安然更加感兴趣了。
她的自信来自何处？
力量吗。
那她的力量又来自何处？
安然发现戴里克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眼神逐渐敦实。
当涣散的光芒重新聚于一点后，安然接到了来自游戏的提示。
“你完成了隐藏任务【振作起来啊，戴里克】。”
“任务奖励1亿点自由经验，天赋技能【坚定风采】。”
【坚定风采】：承受精神类攻击，伤害-10%。
由于安然的精神属性并不高，面对强力精神打击时，这个天赋削减的那10%伤害其实意义不大。
但安然着眼的并不是这个任务的奖励，而是后续戴里克身上的那一系列重要任务。
戴里克要是就此颓废到底，这条故事线八成也就断了。
戴里克说道：“我希望能够获得自由行动的权利。”
“我不会限制替我办事的人的自由。”安然话锋一转，“当然，我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可以，你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可以随时招呼我。”戴里克点头道。
安然取出一堆由活体金属制作的通讯器。
“就用这个吧。”
安然将东西扔在了戴里克的手掌心。
刻命离开后，戴里克的身体缩小了不少，但仍然有十几公里长。
安然站在他面前就和小黑点没什么区别。
戴里克目送安然回到了飞船里。
他安静地躺着，等自己彻底掌握这副新身体。
这之后，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打探消息。
他要将那些与无信者勾结的同族人全都找出来。
如果他们都死了那就算了，如果没死……
这具身体所蕴含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直到四天后安然才驾驶着神庭级战舰离开这里。
“是巧合还是说她预估到我今天就可以恢复了？”
从地上站起来，戴里克目光闪烁不定。
安然在他眼中的形象愈发高深莫测。
戴里克没有半点自傲。
因为他的力量来的非同寻常，没有任何感悟便掌握了星域主宰的力量，说没有后遗症他才不相信。
此时，戴里克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人大小，但他的外貌还是固定了下来——
为战而生的的怪物。
这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这世界长相奇怪的人多了去了。
“出发吧。”
将通讯器收了起来，转眼间戴里克就闪进了安然为他留下的那艘普通飞船。
……
神庭级战舰中。
趴在沙发上玩游戏的茨琪雅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在一旁小憩的安然。
她总觉得安然身上的气息比四天前强了许多。
这就是茨琪雅疑惑的地方。
如果安然还是弑星者那倒好说。
可她现在明明已经是星域主宰了，竟然还能快速提升实力，这根本就不合理。
要知道，所有星域主宰的实力都是靠时间累积起来的，除非突然获得了什么至宝。
安然一直待在茨琪雅的眼皮子地下，所以茨琪雅很清楚安然并没有使用什么道具。
唯一称得上神奇的起源树也被那棵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大树给吃掉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茨琪雅将游戏暂停，光着脚从沙发上爬了下来。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安然身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熊猫警惕地看了过来时，茨琪雅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
首先是观察！
茨琪雅凑到安然身边。
肤色胜雪，五官精致。
但没有异常。
那么，衣服包裹着的身体会不会有异常呢？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见过安然不穿衣服时是什么样子的。
茨琪雅将手搭在安然的衣摆上。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安然抓住了。
“怎么说我也是星域主宰啊，就算我真的睡着了，作战服也肯定会自动发出警示的。”
“(*^▽^*)”
茨琪雅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安然说道：“想悄悄把我推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想推倒你啊！”
“可是我现在非常激动，激动的想推倒你。”
“……”
茨琪雅一直退到沙发上去才停下来。
她紧了紧衣服：“我还小，你去找维吉妮亚吧。”
“维吉妮亚会揍你的。”
安然摇了摇头。
她走到控制台前，距离临时基地已经不远了。
与此同时，安然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她的实力之所以迎来提升，是因为她结算了所有已完成任务。
任务累计获取1920亿点自由经验，将等级升到204级后，安然还留有2300亿点经验，这是她存着用来晋级新方向的。
除了经验，安然还获得了两张新图纸。
分别是【灵能降临】（单体传送装置）和【灵能崩坏炸弹】（让爆炸范围内的所有灵能暴走）。
一次性技能卡入账三张。
有来自大祭司的【竞争上游】，使用后，3分钟内恢复能力*5，后遗症则是寿命会减少10年。
安然的命还很长，耗得起。
有来自春晖大神官的【命运逆转】，自动使用，可以减免一次必死伤害。
有来自某不知名弑星者的【不讲道理的扩散】，下一次单体攻击的伤害最多可扩散到十个目标身上。
安然还获得了一个新的称号。
【毁灭意志Lv1】：精神+100。
被动效果：对敌对阵营伤害+10%。
每摧毁一个次级文明（拥有星域主宰的文明），毁灭意志的等级+1，阵营伤害也会跟着+10%。
这是在暴力中诞生的称号，也将因暴力而变得更加强力。
任务结算后安然还获得了一些零碎的装备，武器，这些东西她都用不上，准备回到基地后就拿去卖了。
最让安然关注的还是【羽化】系列任务中还未完成的那个分支任务——
【奇点爆炸】
从名字是就可以推断出这任务与刻命有关。
这任务也是刻命死亡后解锁的。
有灵魂从封闭的奇点中逃了出来，任务要求安然探明原因。
任务奖励是机械师【维度之秘】方向的图纸【星系坍缩】，和超维粒子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数，但单个打击范围要大得多。
“灵魂，说起来这个会不会和银色月光有关呢？”
实际上，这些奖励还无法让茨琪雅察觉到异常。
真正的变化还在于安然使用了【时空长河的复苏】奖励的【基因进化图谱（指定种族）】。
安然直接获取了茨琪雅的种族特性。
【虚空继承者】种族修正，修正为【虚空狂热】。
新种族适配后，安然的力量直接加了204点，敏捷直接加了102点。
解锁新天赋【虚空狂热】：持续三分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虚空核心将自动汲取游离于周围虚空能，每1方虚空能可回复1000点生命值。
天赋说明中限定词为【攻击】，这就意味着哪怕安然身上挂着持续性减生命值的debuff，在苟满三分钟后，她的生命值也能按百分比回复。
这是茨琪雅的种族与虚空继承者碰撞后产生的新天赋。
由于安然拥有一个可以储存5万方虚空能的天赋技能，两者搭配，比茨琪雅原本的天赋强了无数倍。
这相当于安然随身携带了一个存有五千万生命值的移动血库。
“一个机械师要是一直被人逮着揍，早就被打死了！”
三分钟？
有灵能从者在前面顶着，再加上艾拉和熊猫，并不算困难。
两个小时后，安然驾驶着飞船回到了临时基地。
机械神教的【庆功宴】活动也准时开启。
是时候让玩家手中的东西流通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