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米娜并不避讳安然对那片彩色区域的观察。
这个过程一旦开始，即便安然真的爆种将她秒杀了，也无法阻止了。
安然也没有急着动手。
她已经收到了游戏发来的提示。
这是一段主线剧情！
剧情一旦走完，系列任务【终结之门】的第一环便宣告完成。
剧情将顺着【打开终结之门】继续往下走。
似乎，无法阻止了啊。
安然衡量了一下露米娜的实力，这家伙比维斯塔强了几筹，安然预计自己就算火力全开也就勉强能和她打平。
这还得指望露米娜在与维斯塔交手时没有藏拙。
安然深深地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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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地看着吧。”
露米娜的声音在安然耳边响起。
有股异于往常的温柔。
她似乎对安然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生气。
这淡漠的态度让安然察觉到一丝不妙。
此时，露米娜的身前忽然浮现出一块巨大的虚拟屏幕，那屏幕面朝安然，播放的是彩色区域深处正在发生的变化。
和其他地方的一片虚无不同，这里就像是一座用来停靠的梦幻岛。
色彩斑斓。
彩光翻涌。
有种类似于天空中的云层快速移动般的时光飞逝感。
“姬尔！”
安然一眼就发现了包裹在透明气泡中的姬尔。
姬尔被限制了行动，她瑟瑟发抖，连带着那个气泡也不停地抖动。
害怕是肯定的。
而就在距离姬尔不远处的地方，还漂浮着另一个人。
他像胎儿一般蜷缩着。
没有动静。
身体周围萦绕着无数彩色的光点。
那些光点分分合合，在那个安静的人身体周围营造出绚烂的奇景。
他所处的世界和姬尔所处的世界明显是割裂的。
“你追寻的是什么东西？”安然问露米娜。
露米娜不吝解答：“首先是真相，其次才是真理。”
“嗯？”
安然愣了一下。
“真相？”
“没错。”露米娜的眼底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不真实？”
安然瞳孔微缩。
不真实。
某方面来说当然不真实了。
尤其是对那些玩家而言，这里可是游戏世界啊！
只是安然完全没想到露米娜会诞生这样的想法。
是游戏设定？
还是“自主意识”？
没等到安然的答复，露米娜也不在意，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会这么想，就是因为这里的存在。”
露米娜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一片虚无的沟道。
“很久以前我和我哥就发现它的存在了，我们试图弄清楚它的原理，但可惜的是，无论我们怎么分析，都无法得到任何结论。后来我就想通了，一个什么都不存在的地方，当然不可能分析出结论来。”
露米娜微微一笑，她顿了顿，继续说：“理论上，一个正常的世界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种什么都不存在的地方，它打破了平衡。”
虽然被露米娜绕的有点晕，但安然还是点头道：“你说的对，但前提是，你得保证你所掌握的理论是正确的，或者说是完整的。”
“没错。”露米娜说，“所以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面前浮现出一一张白纸。
“假设这是我们所处的世界。”
接着，露米娜伸出食指在白纸的中间一画。
一条黑线将白纸分成两截。
“而这就是我们眼前看到的虚无。”
“……”
露米娜将白纸湮灭，她继续说：“再说数字生命……”
安然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数字盘。
她在构建数字世界时，特意将那个世界塑造成圆环，而圆环的中心就是未定义区域。
对在数字盘里生活的数值生命而言，那片未定义区域也就是所谓的“虚无”吧。
安然还记得自己为了告知那些数字生命真相，还特意在他们面前开辟了一条连通圆环两端的通道。
所谓神迹，莫过于此。
虽然露米娜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安然已经知道她在追寻的是什么了——
真理。
或者说是认知上的神！
呵。
安然心里有些感慨。
她一度怀疑这个游戏世界是否真的是游戏世界，她也曾和戴里克表露过自己的看法，但她毕竟没有付诸行动。
而露米娜真的去做了。
“你很厉害。”安然赞叹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打开终结之门后，出现的不是什么真理，而是毁灭世界的恶魔……”
露米娜说：“知道真相，其他事就不重要了。”
“哪怕自己会死？”
露米娜没有正面回答安然的问题，她反问道：“你知道勒梅塔阶梯的制作初衷是什么吗？”
安然摇摇头。
露米娜斩钉截铁地说：“就是为了研究世界的本质！”
安然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惊愕地望着露米娜：“难道说你就是勒梅塔？”
要不然露米娜怎么对勒梅塔阶梯这么了解。
“噗哈哈哈哈——”
露米娜大笑了起来。
安然额头直冒黑线。
你丫的能不能好好说话，老绕圈子有病吧。
笑了半天，露米娜开口道：“如果我是勒梅塔，我犯得着变成这个样子吗？如果我是勒梅塔，我犯得着去抢夺勒梅塔阶梯吗？”
呃……
说的也是。
安然尴尬地笑了笑。
她只是联想到自己，才会有这样站不住脚的猜测。
“那你……”
“勒梅塔是我哥。”露米娜回答道。
这时候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了。
“哦。”
安然点点头。
不久前露米娜才说过这里是她和她哥一起发现的。
露米娜撇开了这个话题，说：“你到这里来就是想带走那个叫姬尔的女人吧？”
安然点头：“没错。”
露米娜双手抱胸：“姬尔只是备用钥匙，如果那枚钥匙成功了，我马上将她还给你。当然，要是那把钥匙失败了，就轮到她了。”
“原来如此。”
看是要看的。
争也是要争的。
安然说道：“我并不反对你现在做的事，就算反对了也没有用，但你把姬尔抓走我就不能忍了。”
话音方落，无数机械从安然的封印之间中钻了出来，它们汇聚成一条条长龙，在安然身后快速站定。
机械部队散发出来的彩色光芒一时间盖过了对面的彩色区域，尤其是结成大网分布于安然身旁的灵能部队，深紫色光芒流转，像倒旋的漩涡。
安然手中握着神性复苏权杖，神情严肃，与万千机械共同凝视远处孤零零的露米娜：“我不会赌你的计划能顺利成功！”
“我明白。”
露米娜微眯着眼睛。
她也就是试试。
能劝住安然是好事，劝不住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浮于星空之中的露米娜开始爆发了。
她的眼神中褪去了最后一丝温情。
现在，她确认安然不是她曾认识的那个好友，那她也就无需抱有任何负担了。
轰！
露米娜的身体周围燃起了紫色的光焰，在那光焰的衬托下，她的头发越发耀眼，上面似乎承载着一条星河。
庞大的气势如海浪般向安然扑了过来。
安然不为所动。
单论气势，她也是不输的。
领域之力瞬间铺开，与露米娜分庭抗礼。
在领域的加持下，机械部队越发狂躁，一道接着一道灵能护盾张开，最终连成一道高耸的城墙。
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一秒，弑君者率领着无数灵能战傀和强袭战机向露米娜发起了第一波冲击。
露米娜不甘示弱地冲了上来，与庞大的机械部队相比，她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弱小，但她的力量可一点都不小。
两道光晕猛然撞在一起，剧烈爆炸过后，一圈圈光晕涤荡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碎片。
眨眼间，冲上去的机械部队就爆了一小半。
但在领域技能【重铸】的作用下，那些机械很快就又恢复正常，向露米娜发起了二次攻击。
一道接着一道能量束落在露米娜身上。
只是这些能量束连露米娜的衣服都没能撼动，更不用说伤到她的身体了。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如果不拿出全力来，你不可能击败我！”
露米娜冷笑一声。
她的身体忽然间化作了成千上万道。
这成千上万个露米娜幻影又各自找上对手。
在机械包裹而成的圆球中，不断地紫色能量束冲破束缚射向星空深处。
纵然是实力强大的弑君者在面对露米娜时也显得很无力。
露米娜的抗性太高了。
经过层层削弱，最后落在露米娜身上的伤害根本没有多少，反倒是在拳与拳的碰撞后，弑君者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细密裂痕。
“难怪在面对维斯塔的未来之舟时她也能轻易冲出来。”
安然喃喃道。
240级。
露米娜这是已经站在山巅了。
她有跨越阶梯，更进一步的资格。
安然赶紧将另一台弑君者派出去分担压力。
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等待的超限神机也跃入高维世界之中，随时准备对露米娜发起突袭。
露米娜一边战斗一边分心观察周围的情况，安然的动向她了如指掌。
超限神机消失了，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感觉得出来，安然的实力比和维斯塔战斗时又强了不少，但这还远远不够。
除非安然还能燃烧潜力，否则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但人的潜力是有限的，除非超越人类！
哗——
紫色流光从一台弑君者的身侧掠过，仅仅是触碰到，那台弑君者的身体上就留下了暗红色的灼烧痕迹。
安然不由得心惊。
又肉又有输出，说的其实是露米娜吧！
在天空领主与弑君者的围攻下，露米娜沉着应对，但就在此时，一道黑光突兀地出现在她身后。
训诫者长枪高举，安然也在这个时候开启了【生命献祭】技能。
轰！
在8869点智力的加持下，训诫者长枪上包裹的能量自动扩散，宛若神龙，朝着露米娜的脖颈刺了过去。
露米娜面色微变。
这是……燃烧潜力？
怎么可能。
露米娜嘴巴微张，为什么安然可以不停地燃烧潜力？
但她来不及细想，这一枪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长发飞舞。
露米娜体内的能量汹涌而出，在她手上卷了好几圈，像狂暴的电流，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此刻，卯足了劲的露米娜忽然转身，一拳迎上了刺过来的训诫者长枪。
紫色光海与黑色的长枪猛然撞击。
嗡嗡嗡——
能量四散。
超限神机手中的训诫者长枪被当场打飞。
露米娜也接连退了数公里，拳头上有鲜血淌出，只不过很快就又被蒸干。
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倒不如说是露米娜多吃了点亏，因为两台弑君者趁机杀了过来。
“哼！”
露米娜怒哼一声。
看样子她也不能再有所保留了。
一股巨大的斥力以露米娜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纵然是弑君者也被推得东倒西歪。
安然目光微沉。
她眼前浮现的个人面板显示露米娜的各项数据正在飙升，力量冲破8500，敏捷来到7900，并且都还在继续上涨。
这让安然察觉到一丝不妙，看来她必须将熊猫召唤过来了。
但就在安然使用技能前，来自彩色区域的异变制止了她与露米娜的战斗。
原本没有半点规律的彩光仿佛跌入了漩涡之中，竟然开始顺着一个方向旋转了起来。
露米娜赶紧将监控画面拉了出来。
她看到姬尔和她所在的透明气泡被推了出来。
见状，安然赶紧控制超限神机抓住了姬尔。
露米娜并未制止这一切。
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此时满是期待的色彩。
成功了！
不平衡之处中的唯一一个平衡点的平衡被她打破。
乳白色的光芒瞬间将那个蜷缩的“钥匙”吞没。
突兀地，那个彩色漩涡震动了起来，安然发现在自己所处的空间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她的耳边还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安然怔怔地望着眼前震撼的画面。
那似乎真的是一扇圆门。
某一刻，安然看到那扇旋转着的门开始向两边撕裂了。
……
“来了！”
与此同时，在放逐帝国与永恒星路的众多地方，一些实力强大的星域主宰同时仰起了头。
他们收到了露米娜发来的消息。
世界的重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