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城,南疆边陲小城,背靠悬空寺,为悬空寺山门。在佛门庇佑下和平安稳、人心安定、无难无灾,乃乱世的一片净土。
今日的高阳城有些不一样。
酒馆里的人比往常要多,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身上。
此人一袭青衫,头戴紫冠腰系玉玦,长相阴柔,手握一柄折扇,正是高阳城有名的观山先生。
“观山先生,此次前来,可是江湖上有发生什么大事?”
观山先生轻摇折扇,接过掌柜的递来的桂花酿,轻抿一口,“半月前,青冥山发生了一场旷世大战,当今世间第一高手易位。”
短短一句话,使得酒馆众人兴奋起来,当今世间公认的第一高手乃是惊澜派的剑神宁不凡,出道三十年打遍各大名门高手,无一不是成碾压之势,居然还有人能够将其击败。
“观山先生,谁人能够击败宁宗主?”
“臧人屠。”
观山先生缓缓吐出这个名字,酒馆里明显安静了一些。
说起臧人屠,天下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近些年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的狠人,嗜血成性杀人如麻,走在路上看人不顺眼就出刀要命,遭到各大名门正派的通缉,无数正派精英前去剿杀,却几乎无人生还,几场血腥屠杀让人闻风丧胆。一柄神刀削铁如泥,人赠外号“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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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面露疑色:“砍王打败了宁宗主?”
观山先生合起扇子,摆了摆道:“不只是打败。臧人屠于青冥山击杀宁不凡,而后一夜之间覆灭惊澜派,七日内走遍其余六大门派,各杀百余人。”
酒馆里的众人随着观山先生的话从哗然变得沉寂。
观山先生依旧自斟自酌,这个消息震惊的可不止一个高阳城的酒馆,整个武林最近都因此而发生地震,砍王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惊澜派,出入各大宗门如入无人之境,已是天下无敌。
一个年轻的小沙弥穿着青色的僧袍,怯生生的问道:“那,观山先生,您此次来高阳城,莫非是……”
“没错,臧人屠的行迹表明他正在赶往悬空寺。在下今日前来,便是提前通知贵寺一声。”
小沙弥的脸色一下变得刷白,天下皆知武林有七门一寺,如今砍王在七门没有对手,莫不是要来扫荡悬空寺。
“观、观山先生,谢谢您的消息,事关重大,小僧要回去禀告师傅一声,先告辞了。”
观山先生点点头:“代我向你师傅问好。”
小沙弥一走,酒馆里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人们纷纷追问观山先生详情,担心着高阳城和自己的命运。
砍王要来高阳城的事便从酒馆往外传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高阳城都得知砍王臧人屠即将来战悬空寺的事。传闻砍王性情暴虐视人命如草芥,一时间高阳城人人自危。
三日后。
高阳城酒馆里来了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年龄三十有余,身高八尺,一身白衣胜雪,仪表堂堂,手持一柄仪刀,看上去是入世修行的大家子弟。
“客官里面请。”
小二引男子就坐,高阳城作为悬空寺山门,每年到悬空寺拜访的人不计其数,高阳城里的酒馆客人也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名门子弟,小二早已司空见惯,只道是哪里的公子哥,并没有在意。
男子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高阳城有名的桂花酿,独坐一桌,听着酒馆里的人谈话。
“听说砍王又在北河抢了一批响银,你说这砍王独门独户的,抢这么多银子干嘛?”
“谁知道呢,不过北河离我们这里这么远,砍王怎么跑到那里抢银子。”
“何止在北河啊,听说这两天砍王还在京南杀了一家大官,不知道和那家大官结了什么仇啊。”
“京南?我明明听人说砍王是在北河,怎么可能一转眼就到了京南,你从哪里听说的?”
“千真万确啊,朝廷都发通缉令了。”
“难道砍王有什么一日千里的法门?”
没到晌午,酒馆里的人还不多,但却都在讨论砍王的事,砍王作恶多端,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酒馆里独坐的男子自斟自饮,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是在嘲笑谁。
不多时,酒馆里的人多起来,一身青衫的观山先生也缓缓步入酒馆,引得酒馆里的人齐声问好。
“观山先生,最近城内砍王的消息极多,您可知砍王究竟到了何处?”
观山先生闻言微笑,从掌柜的手中接过桂花酿,走到独坐的男子桌前,举起酒碗道:“臧先生,好久不见,在下敬你一杯。”
男子吃着饭,玩味的看着观山先生。
酒馆里顿时陷入安静,“臧”姓少见,能让观山先生亲自过去敬酒并喊上一声先生的,不用多说也知道是谁了。
“我、我老婆要生孩子了,我先回去了。”
反应快的人扔下一句话就逃也似的跑出了酒馆,酒馆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猪还没喂,我也先走一步。”
“我娘子回娘家了,我要去接她回家,先告辞了。”
“隔壁王大哥最近总是来家里借炭火,我要回家看看。”
酒馆里的人群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跑出酒馆,然后迅速把砍王来了的恐惧散播出去。
酒馆老板脸色煞白,他嘴上说着要给小二加薪,拍拍小二的肩膀就回了娘家。小二藏进柜台下面,抖得跟筛糠一样。
酒馆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砍王臧人屠和观山先生两人。
“你叫观山先生?”臧人屠没有接观山先生的敬酒,用筷子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跟了我这么久,你还真是不怕死。”
观山先生敬酒被拒,丝毫不在意,一碗酒下肚,顺势坐在了臧人屠对面,笑道:“臧先生说笑了,藏剑山庄的少公子,可不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砍王。”
“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藏剑山庄,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
臧人屠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玄刀未出鞘架在观山先生脖子上,冰冷的杀意让整个酒馆里的温度都下降许多。
观山先生面色不改,“臧先生大仇得报,此番前来悬空寺是作何打算?”
臧人屠闻言,一声轻笑,放下玄刀,杀意收敛,“你知道的还挺多,罢了罢了,看你也不似那些俗人,今天就饶你一命。”
观山先生松了一口气,面色不复刚刚的从容,朝臧人屠拱手道:“多谢臧先生,今日多有冒犯,日后必上悬空寺登门道歉。”
臧人屠喝着酒,朝观山先生摆摆手。待观山先生走时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不多时,臧人屠掏出一些银两放在桌子上,离开了酒馆。
酒馆外的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悬空寺。
砍王到了高阳城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悬空寺,悬空寺众如临大敌,从方丈到弟子无不神色紧张,就连悬空宝殿里的十八尊金佛都在微微颤抖。
傍晚,夕阳未落,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半灵山通往悬空寺的108个台阶上只有一人在缓缓上山。
臧人屠走到悬空寺门外时,这里已是人满为患。
从悬空寺扫地僧到辈分最小的小沙弥,整个悬空寺倾巢而出,把寺门堵的水泄不通。
站在最前面的老和尚身披金红袈裟,手持九龙禅杖,慈眉善目,须眉皆白。看到臧人屠走近,问道:“贫僧真悬,乃悬空寺住持,不知臧施主前来我寺所为何事?”
臧人屠拱手行了一礼,“真悬大师,在下此次前来,是为解惑。”
“施主请说,贫僧若能为臧施主解惑,定当不遗余力。”
真悬方丈面色平静,身后众僧却没有他的这份定力,都神色肃穆,紧张的盯着臧人屠。
“佛教有一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臧人屠一生杀人三千又六,世间再无对手,不知我放下屠刀,可否遁入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