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而活?为谁而死?
为死人而活，为活人而死。
黑手点燃了一根烟，心中的惆怅无法得到调解。这么多年来，他和古辉阳一直在逃避，一直不肯面对现实。
五个人为他们而死。
有时候黑手和古辉阳真的想一死百了，没有任何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当举起刀时，耳边就会听到凄惨的哀嚎，那是自己同伴死去的声音。
“跑啊，快跑啊！”
听到这声音，他们就会回想起当年的逐命逃亡，就会回想起自己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张张脸，刻在了记忆深处。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活人比死人更痛苦，还要为死人报仇，替死人赎罪。
“唉。”古辉阳叹了口气，“有时候夜晚睡觉做梦，就会梦见他们断手断脚地走到我面前，告诉我要替他们报仇，要好好活下去。”
“我一直忘不了教徒的那句话：奉献是人类最伟大的赞歌。你说，都到那时候还不肯走，自己留下来牵制敌人，回来的时候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你说他在奉献个什么，好好的人就这样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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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老泪纵横，就像是要人给评评理，凭什么他来阻击，最后死的连个尸体都没有。
“可怜教徒，一生信奉游吟之神，我们却没能把他的遗体送回故乡安葬。”古辉阳不经意间擦了擦眼泪，死沉的气氛压抑着黑月，甚至有点喘不过气。
黑月咽了咽口水，从简短的话语中能对过去的事情猜个一二，也能体会到当年逃亡的坎坷以及敌人的残酷。
“那个...”黑月有些不忍心插话，怕毁了这沉重的气氛。
黑手和古辉阳缓过神来，发现屋里还有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迅速整理表情，又回到了以往的古板严肃。
“抱歉打扰你们了。”黑月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打断别人的回想是很不礼貌的事，但是打断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黑月涨红了脸，冒出一句：“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你回去哪？”
“我回药剂师公会啊，我从那边过来的，然后凑热闹看别人打架，就被他给拉进来了。”黑月指了指古辉阳，满脸无辜。
很危险的两个男人，曾经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暴徒，留在这里时间越长越不好。
黑手挤出笑容，把门打开，“如果不想死，就尽管出去吧，到时候我们替你收尸。”
橘红的夕阳照射进来，照亮了黑手的半边脸，另外半边仍在黑暗里。
“什么意思?要杀我吗!”黑月感觉事情不对，推开椅子准备放手一搏。
黑手和古辉阳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小兔崽子杀你跟玩似得，真是个傻后生。”黑手把门关上，阴沉地笑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唯一的残阳，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古辉阳拉开灯，屋子里的面貌完全暴露出来。
五副遗像挂在墙上，角落里堆着已经生锈的刀剑。另一边，全是拷打刑具。
“别怕，这些玩意儿不是来对付你的，我们还没有嗜杀到那种程度。”古辉阳走了过去，从废弃堆里拿出一把锯齿短刀，上面干枯的血迹甚是吓人。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用的刀，那年我才十五岁，一个男人要抢我钱，我当时想都没想就一刀插在他的胸口，死了。”古辉阳诉说自己杀人经历，如同在讲家常，很平静。
“后来，每个敢欺负我的人都被我杀了，我特喜欢喷发的鲜血以及他们临死前的哀嚎与求饶。看到滚烫热血从他们颈部、胸腔、大腿上流出来时，我总有一种无法遏制的兴奋。”
黑手瞥他了一眼，乱哼哼起来。
“那个，我想出去看看。”黑月举起手，对外面很感兴趣，想看看黑暗里的随城是什么样的。
两人相互看了一下，觉得这货有些奇怪。
“别怪我没提醒你，夜晚降临的时候，这里的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短刀在空中飞舞出完美的刀花，笔直的插在黑月面前。
黑月傻呵呵笑了起来。
“走吧，我们带你去，你要保证跟在我们后面。”黑暗里燃烧起一支烟，渐行渐远。
道路十分冷清，完全没有城区的热闹。微弱的灯光照映在满是垃圾的地面上，这就是随城里看不见的黑暗。
“抽烟吗？”
“不抽。”
三个人在路上瞎逛，没有目标。黑月有些紧张，这片区域，到底还藏着什么危险。
没有任何叫卖声，连路上房屋的灯光都只有些许。站街女打扮好自己，站在门口，把房门微微打开，和顾客谈好价钱后便关上房门。
到处都是醉鬼、瘾君子，横七竖八地躺在马路中央，别人踢他一脚也不理。扒手与小偷的眼睛四处瞟着，趁人不注意就顺上一笔，来解决今晚的饭钱与欲望。
古辉阳和黑手都默不作声，对这里的情况已经不见怪。
“这里的夜晚，都是这样吗？”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各个帮派已经划分好地盘，各自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往前面走，那里是帮派交界处，每晚都有斗殴。”黑手扔掉手上没抽完的烟，旁边躺地上的人连忙捡起来，美美地抽起来。
这里和随城格格不入。
“到了，我们就在这里看。”
前方是一片广场，两伙人各举着火把对峙，谁也不服谁。
“就坐着看吧，现在他们不会管你。”
黑月随便一坐，在黑暗里欣赏着眼前的暴力械斗。
双方打起来了。
双方打的火热朝天。
散场，各自拉着各自的伤员回去，没有争出个胜负。
“没意思，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下手不狠不重，其实他们心里根本就不想杀死对方。”古辉阳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满脸不屑。
“你怎么这么清楚？”
还没等古辉阳回答，黑手就插话了。
“老古是个街斗家，这点玩意在他眼里根本不入门。”
“街斗家?街斗家是什么?”
“就是街上斗殴的人，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是武器，板砖、木棍、钢筋，怎么顺手怎么来。”
“可是这遇到一些远程法师就不好打了啊。”
黑手轻蔑地笑了起来，看了古辉阳一眼，得到对方肯定后说道：“你把他斗篷拉开看一下。”
黑月蹑手蹑脚走到他面前，只提了一下斗篷，就感觉一股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再次看了一眼古辉阳，反复肯定后拉开斗篷。
毒药瓶、钢针、炸药、砖块应有尽有，散发出一股恶寒。
“卧槽!”黑月不禁一声惊叹，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把这些玩意带身上。
古辉阳咧嘴一笑，裹紧身上的斗篷，无事发生。
“街斗家的艺术，就是不要脸、卑鄙、下贱，只要能赢，使用的手段无所谓。”
古辉阳听到这话，踹了他一脚。
“看完了，走吧，今晚你是回不去了，就在我这住一夜吧。”
暴徒、长者、逃亡者，到底他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