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最忌军心动摇。
如今在大长老的劝说和南疆军队的威胁下,彝族的勇士们明显开始动摇。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直到8000战士有一半放下武器,罗布看着身后的彝族战士放下武器,便知道大势已去。
只是有些事情明知不得已也要为之,已经显出颓势的罗布不再望向城头。
掉转马头,看着彝族的众将士,罗布风姿卓越的立于马上一字一句道:
“兄弟们,我不怪你们,只是城内还有我的父亲,你们的族长。
作为人子,我不可能看着父亲被人诬陷而无动于衷。
作为彝族的勇士,我不能放弃我们的骄傲,向他们屈服。
现在,我将要去面对这群恶魔,你们都是彝族最勇敢的战士,也是巫神的子民,请放下武器离开吧。”
说完这句话,罗布单人纵马向着三万大军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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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经动摇的彝族将士们望着罗布的背影,再次动摇。
跟放下武器时一样,有了一个跟上去,便有了第二个,也有近一半的人选择了跟在罗布身后。
大长老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一行清泪从眼中滴落。
谁都知道这群人已经再不可能回头,可那毕竟是彝族的4000儿郎呀,今天就要埋骨此地。
许浮生双眼微微眯了眯,他也没想到罗布还能有这么大影响力。
只是4000对3万,指挥这场战争的又都是南疆各族的领兵将领,胜负从双方开始角逐那一刻便已经有了结果。
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响彻云霄,将众人的思绪拉向了城下。
战斗开始了。
双方的箭雨划过长空,向着对方阵中落去。
南疆联军一方的战士们一声呐喊,巨盾纷纷举起,遮拦着天上的箭雨。
但仍有许多长箭穿过盾牌间的缝隙,深深插进士兵们的身体里!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更有力道强劲的长箭直接穿透轻步兵持的手盾,插在他们头脸之上!
罗布一方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箭雨覆盖的范围有限,但没有多少防护的彝族战士们很容易便被射伤。
第一轮箭雨射毕,双方便已各倒下数百战士,只是相对南疆联军这边来说,几百战士实在微不足道。
魏子通大手一挥,令旗摇动,纳苏部落的重甲勇士们开始移动,缓缓向前推进。
而南疆卫的重骑和黑羌铁骑已经分别向左右两翼移动,准备发起冲锋。
号角声再次响起。
魏子通骑枪前指,南疆联军开始了排山倒海的冲锋。
罗布带领的数千战士在这一刻也开始眼神亮起,随着罗布的长剑前指,一马当先。
这场自杀式的冲锋从一开始便充满了悲壮和血腥。
撞击,纠缠。
仿佛两道洪流狠狠地撞击在坚固的长堤上,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不得不承认彝族战士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其顽强,以步兵对抗骑兵冲锋,竟能阻住对方的冲势。
只是代价太大了而已,彝族的战士们仅这一瞬间便倒下去了三分之一。
战局进入最残忍的相持阶段,彝族的战士们互相推挤着,努力将刀剑插进敌人的身体。
魏子通看着这一幕也开始脸色阴沉,他从未想到区区数千人竟能阻拦骑兵的冲锋。
虽然靠的是一条条生命,但那也足以说明这数千人的战力和意志之强。
魏子通大手一挥,身后数十个骑士闪出。
魏子通身周一圈青色的光芒泛起,身后数十人同时真气光芒闪现。
“杀!”魏子通一声低喝。
数十人的马蹄声仿若千军万马,随着魏子通和数十个骑士的冲入。
原本僵持的战局在瞬间被打开一条通道,这数十人枪下没有一丝浪费,停留。
人过枪走,一个个彝族的战士便会被夺去生命。
就在战阵即将被凿穿之际,浑身是血的罗布带着人出现在了前方。
此刻的罗布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整,脸上也被鲜血沾满,只是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数十个单薄的身影像千军万马一般出现在铁骑前方。
魏子通看着罗布的身影,暗叹一声,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为了给予对手最大的尊敬,魏子通手中长枪朝天,一声大喝:“南疆卫,我们的口号。”
身后数十人同时喊道:“向前!”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冲锋。
不管罗布有多英勇,多悲壮,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失败的命运,有些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随着罗布被斩于马下,这场战争几乎很快便落下帷幕。
彝族战士包括罗布在内,大部分当场战死,还有部分人重伤等死。
许浮生带着大长老一行走下城头,沿途穿梭来去的联军将士见到他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恭敬,纷纷以最标准的姿势行礼。
许浮生面无表情,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他的思绪早已飞回白婉宁被擒那日。
如果当日自己有这么多勇敢作战的军队,是否还会被重玄道庭把人带走?
想着这些的许浮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战场中间,联军的各个将领纷纷前来见礼,等待着神使大人的下一步安排。
看着罗布倒在地上的身体,许浮生突然意兴阑珊,这些日子以来一系列的争斗无非都是为了争权夺利。
如今真的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却并没有意料中的兴奋和激动,反而颇有点无奈。
跟在身后的林徽羽首先感觉到了许浮生的情绪,顿了顿的她还是缓缓开口道:
“神使大人,接下来联军如何安排?彝族这边该怎么办?还需您示下!”
许浮生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吩咐道:“彝族的渎神者们已经伏诛,但未免彝族发生战乱。
大长老还是带着联军前往彝族的山区吧,如果还有渎神者,相信大长老会有合适的处置办法。
至于彝族的族内事务,我想王爷和彝族的各部落首领会商量出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的。
我这边巡查完其他城市会去趟彝族山区,巫神是不会抛弃他的任何一个子民的。”
许浮生以神使的身份见过各族将领后,便让军队开始后撤修整。
他则带着魏子通和几位将领,还有彝族的祭司们返回纳吉州。
壮族的狼兵统领是克拉木的舅舅,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看上去身材高大,极其英武,但几句聊下来后就发现此人心思缜密,眼光独到。
“神使大人,难道您真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去趟彝族山区吗?”宋文召不紧不慢的问道。
这次罗克勒父子一死,彝族数千战士身死,彝族的实力一落千丈。
必然会成为各族瓜分的首选,此时作为神使的许浮生要走一趟彝族。
能得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既可以名正言顺的瓜分彝族,又不虞担心有人说什么。
毕竟谁再说什么,渎神者也是有同党和家人的,一旦被归为渎神者,那就是整个南疆的公敌。
作为壮族实权系的宋文召是真没想到许浮生会放弃这个机会,实在有点看不透驸马的他只好出声询问。
许浮生也没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等宋统领和各族商量完彝族的事务,我会去一趟的,届时还望宋统领不嫌叨扰。”
宋文召何等老道,一听许浮生的话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作为新近的神使大人,又是克拉木的支持者。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神使大人的这个态度都算对壮族有了交代,他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拱手行礼道:“神使大人言重,壮族永远都是巫神最忠实的子民,随时欢迎您带来巫神的指示。”
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多话是不需要说太明白的,三言两语便表达了各自的意思。
众人说话间,各部族的战士已经集结完毕,宋文召和羌族首领可都在关注着魏子通这边的整军。
领兵多年的他们无论如何不会看不出魏子通的厉害,这么多人的队伍在魏子通的指挥艺术下如臂指使。
虽说数千人的队伍只有纳苏部落的八百战士和那几百重骑战力彪悍,其他人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可是在这种可怕严整的军纪下,用不了多久,那些普通人就会成为勇敢的战士,未来定会是一支人见人怕的恐怖军队。
最可怕的是魏子通带领的那数十个骑士,数十人的冲锋堪比黑羌铁骑出动。
无论从他们的眼神还是动作,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一个个眼神平静似冰,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这种眼神宋文召曾经在一支军队中看过,也记忆深刻。
这是专属于‘屠夫’的眼神。
屠夫是圣元王朝的军队私下流传的一种特殊称呼,只有身经百战、杀戮无算的战士才有可能获得这种‘荣誉’。
屠夫在战场上是所有士兵的恶梦,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洞穿自己胳膊的代价换取砍断敌人的一条胳膊。
屠夫受伤的底线就是不残疾,好能让他们继续参加下一次战斗。
正如屠夫这个词的表面含义一样,杀人成了他们的职业、爱好和艺术。
也不知道神使大人的这批人到底来自何处,此次战争,南疆各族都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神使大人手中的力量。
这么一支力量的崛起,对南疆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宋文召心头浮起一丝犹豫。
只是此刻恐怕很多事情已经由不得他们,现在看来暂时只能和神使大人呆在一条船上。
羌族的将领和许浮生早是老熟人了,该谈的双方早在计划之前便已经商量好,此刻实在无需多说什么。
接下来便是招待晚宴,分赃盛宴。
主导了这场战争的许浮生终于通过各种手段确立了自己在南疆的地位。
这时分,即便是哪一族,都不会再轻易去得罪一个有神使身份的驸马。
作为这场战争中表现最出色的魏子通则默默坐在桌上,他也没想到许浮生作为一个汉人。
来到南疆没多长时间,便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许浮生坐在魏子通身侧,感慨道:“如果四公子活着,我们是不会在这里一起共事的。”
提到曾经的一切,一向木讷的魏子通也有点激动,深吸一口气的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公子,这趟彝族有什么差遣,您不方便做的便交给我吧。”
说罢眼睛扫过壮、羌两族的首领。
许浮生摆摆手道:“这次你就不要去彝族山区了,你带着人返回凤城待命,我们的目标不是吃掉一个彝族。
接下来我还要去海州,有时间你可以关注一下王朝方面的事情,如果真有需要,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几个了。”
魏子通坚定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