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苍白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户,在超市中洒下片片斑驳的光块。
二楼生活用品区,萨麦尔靠坐在沙发上,端着一份自热锅,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有些空腹感的胃袋,一丝倦懒随之在眉宇间翻涌。
自从连夜安顿好雪原市的80万常住人口后,他白天又马不停蹄地以医院为轴心,大范围搜查周围的可疑人物。
一路上,自己先是遇到Faker三人组的截道,双方一句话没说就大打出手;随即又来了一波火线救援,把老熟人韦伯和伊斯坎达尔从险境中捞了出来;中途为了搞清楚那三个危险人物来到雪原市的目的,他费尽心思才把两个工具人忽悠上贼船,打入敌人内部……
没等消停片刻,这又碰上了神奇女侠大战阿萨辛刺客的劲爆场面,好说歹说才算稳住了双方,暂时平息了事态。
而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入夜,萨麦尔也没心情继续探查下去,索性就地选择在这座物资齐全的超市里休整一夜,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目前掌握的情报。
“所以,雪原市的圣杯战争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发生了变质?”
古蛇打开一罐可口可乐,竖瞳幽幽看向对面的女儿。
“按照那几个魔术师临死前的遗言,应该是这么回事。”
白衬衫加西裤,一身华尔街精英打扮的戴安娜一边沉声回应,一边端起马克杯中热气腾腾的咖啡,优雅地轻抿了一口。
当然,这是速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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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麦尔抬手捏了捏眉心,暗暗思索。
如果是这样的话,雪原市的圣杯战争就会排除掉违规召唤的英灵,可选的范围和能被怀疑的目标也将大大减少,理论上只会有七到八个和圣杯建立联系的从者。
到目前为止,医院中的Rider苍白骑士算一个,嫌疑已经排出;
超市里身为Assassin的狂信子算一个,现在已经倒戈;
之前路上碰到的Pretender赫费斯提翁应该也是一个,至今意图不明,不过已经派内鬼二人组的韦伯和伊斯坎达尔前去监视,相比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正当萨麦尔暗自盘算之际,一种熟悉的以太震鸣回荡在自己的脑海。
很好,说曹操曹操到……
古蛇愉悦地翘起唇角,微微闭上眸子,抬起右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叩在了眉心,神意如潮水般发散,和无形的共鸣建立了联系,一股晦涩的信息涌入脑内。
是关于Faker三人组的……
韦伯和伊斯坎达尔根据他留下的印记,成功追到了Faker、哈特雷斯、雷夫等三人。
双方虽互有防备,但碍于Faker和伊斯坎达尔的紧密关系,他们还是伫暂时达成了合作。
不得不说,韦伯虽然魔术天份上泛善可陈,但在洞察力、分析力、以及教育水平上,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通过短暂的相处和旁敲侧击的谈话,韦伯得到不少和三人组有关的信息,并随后趁着独处的时间,将汇总的情报和自己的分析,通过那枚蛇鳞一并转发给了他。
首先,Faker相应圣杯的召唤原因很简单,她想要创造出神灵伊斯坎达尔,复兴整个亚历山大帝国。
既然帝国的崩溃来自于征服王的陨落,那么让帝国拥有了一个永恒不朽的王,或许所有的争端和分崩离析就将不复存在。
而作为御主的哈特雷斯,似乎也旨在践行这个计划。
当然,他对亚历山大帝国复不复兴没什么兴趣,这个人真正想做的,是改变整个魔术世界的格局,寻找让魔术更加繁荣的宝藏。
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憎恨着憎恨现今的魔术世界的体制,自己因为挖掘灵墓阿比昂的遗产被眼红的同伴背叛谋杀,时钟塔为了要争夺稀缺的神秘,日以继夜地致力于无聊的阴谋,上演着一出出可笑的闹剧。
因此,讨厌这种蝇营狗苟生活的哈特雷斯,选择了辞去部长之位,追求能带来无限魔术资源的秘藏。
最开始,他慎重地挑选对象,似乎曾与天体科的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联手,暗地里引发了数年前的魔眼持有者连续杀人事件。藉此,哈特雷斯获得了许多魔眼。
只是,旁人的魔眼无法让他洞悉根源的奥秘,于是接下来,他们将目标转向了圣杯。
后来,作为其中一方的马里斯比利参与了第四次圣杯战争,获得了巨额的财富,建立了迦勒底,得偿所愿。
意识到目的并不统一的哈特雷斯自此和马里斯比利分道扬镳,并随后和那位出走迦勒底的雷夫教授,勾搭在了一起。
两人共同的目的,都是旨在创造一个魔术繁荣的未来。
更巧的是,无论是哈特雷斯受灵墓影响的篡夺之魔眼,还是雷夫本身的【观察者】天赋,他们两人都有着某种【预见】的能力。
而根据他们的感知,雪原市似乎埋藏了一个改变世界的【结】,圣杯或许就是打开那东西的【钥匙】。
繁荣魔术,掌握未来?
这个答案,倒也符合他们的行为动机……
萨麦尔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片刻,略微点头。
哈特雷斯本身是神秘争夺的受害者,两次遭受的背叛,让他对魔术师这个群体,乃至于整个魔术世界都逐渐失望,所以他想要打破整个系统,让神秘的力量成为普世的存在,人们不必为此而争夺,自然也不会再有因此而发生的丑恶。
而雷夫,是魔术王所罗门的脉系,他的家族使命和血脉中的责任,就是延续魔术的辉煌,为此他甚至可以牺牲一切。整个FateGrandOrder事件的起因,就是雷夫认为人类失去了【王的宠爱】,因此他才会否定人理,想复活所罗门王重现神代时期的魔术荣光。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
魔眼也好,圣杯也好,神灵化伊斯坎达尔和所罗门王复活也好,都只是他们的手段,而非目的。
当然,他们所谓的魔术繁荣,并不是单纯地令神秘回归,而是让人的睿智和魔术的发展相结合,使其成为超越神之威权的存在。
所以,萨麦尔所创造的神秘复苏和众神的降临,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千百年来,人类这个种族无论如何发展,他们的骨子里终究刻下了一份挑战神灵的傲慢。
那是他们的原罪,也是他们的荣誉。
只不过,一个可以挑战【神之威权】的【结】吗?
萨麦尔抿了口可乐,眼眸微眯。
你们的傲慢,又是否能驾驭这个答案呢?
沉思许久,古蛇嗤笑摇头,将纸上的三个名字划去。
能得到如此清晰的情报,甚至挖出了哈特雷斯身上的陈年旧事,仅靠韦伯的分析和偷听显然不够。
如果没猜错的话,对面的那两位是在有意通过韦伯来释放出一个信号。
他们只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而非一切计划的制定者。
~~
与此同时,一处充做卫生间的昏暗溶洞中,韦伯听到门板的敲击声,将手中的那枚鳞片重新塞回口袋,起身洗漱一番,连忙打开了门。
“蒂尼小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刚通风报信完的内鬼,不禁有些惊讶和心虚。
“觐见【王】的时间到了,我担心您会迷路,所以特来接引。”
声音充满清脆的纯洁感,却缺乏情感的色彩。
一位约十二岁的少女静静站在门前,褐色肌肤上披落饱含光泽的黑色秀发。身穿符合深闺佳丽这一气质,造型毫不粗俗的华美礼服。但尽管服装更衬托出她端正的脸庞,可从她的表情却感受不到与之相称的华美。
仿佛一切在女孩的眼中,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甚至连生死也是一样。
那独特的气质,让韦伯不自觉地有些恍惚,微妙的熟悉感在心中滋生。
似乎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自己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很快,韦伯想到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让他在这里产生既视感的身影,似乎是姓……爱因兹贝伦?
而那场发生在冬木市的圣杯战争,则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客人,可以走了吗?”
耳畔的询问打断了韦伯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微微干咳,连忙点头,乖乖跟在这个十二岁少女的身后,走向地穴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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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二楼,萨麦尔将手中揉皱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映着窗外的月光,整理思路。
目前降临在雪原市的七到八骑从者中,Rider和Assassin的嫌疑可以排除,Faker和雷夫、哈特雷斯的危险性可以降级。
那么接下来,还有至少四骑的职介和身份不明。
既然圣杯是预备打开那个【结】的钥匙,剩下的英灵和御主之中或许就藏导致雪原市特异点化的元凶。
先从他们查起!
古蛇打定主意,慵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从沙发上站起。
“大人,床褥已经铺好了。”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教团的女刺客从生活用品区走来,躬身行礼。
无论是姿态,还是语气,都极尽虔诚。
好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沉淀和冷静,狂信子的言行举止总算脱离了狂热的程度。
而对于这份源于信仰的尊敬,萨麦尔也只能淡然接下,以免挫伤了这位信徒本就不足的信心。
好在上半夜轮到戴安娜和玛修值守,她们两个都在一楼,萨麦尔倒也不用遭受那些诡异的目光。
真是的,他行得正坐得端,这世上难道就不能有纯粹的信仰吗?
为什么总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他?
萨麦尔一边暗暗腹诽,替自己鸣不平,一边看了眼面前的狂信子,注意到她不知何时又蒙上了面纱,微笑建议。
“怎么又戴起面纱了?这里没什么外人,不如摘下轻松点。”
“遵命……”
狂信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恭敬点头,不知为何有些迟钝的身影驻留在了原地
而用和善的态度和语气,表达了一下对于信徒的关心和亲近后,古蛇则潇洒地挥了挥手,走向处在阴影中用数张沙发和桌凳拼凑而成的大床,舒舒服服钻进柔软的被窝。
夜色渐深,柔软的床让贪图享受的萨麦尔,惬意地闭上了眼,将心神逐渐沉浸在美妙的梦境中。
然而,正当意识飘忽之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夹杂着血和铁锈余味的幽香在床前弥漫。
察觉到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异样,萨麦尔下意识地睁开眼眸,目光却陡然凝固。
黑色罩袍从两侧瘦削的香肩上滑落,窗外皎洁的银辉如同一层薄薄的轻纱,披在室内暴露无遗的褐色肌肤上,带来朦胧的美感,一双手臂环抱在胸前和垂落的秀发共同组成了最后的防线。
但仅仅迟疑一秒,月光下的身影便轻轻叩动贝齿,咬在红润的唇瓣上,垂下了遮掩的手臂,拉起被褥的一角。
萨麦尔见此情形,额头冒起阵阵冷汗,赶在被窝沦陷之前,死死按住了被角,制止来自外界的入侵,声音有些发干。
“你休息的地方在隔壁吧?”
“我是来奉命服侍您的……”
狂信子咬了咬唇,屈膝跪在床前,认真回答。
“奉命?奉谁的命?”
听到这话,萨麦尔一脸懵逼。
而对面那幽幽的目光却落在他自己的身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萨麦尔下意识摇头,想要为自己的名誉澄清。
此刻,楼下似乎也听到了丝丝动静,脚步声由远及近。
古蛇看向窗前将自己剥了个精光的女信徒,脸色逐渐变绿。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刻,狂信子看到萨麦尔如此反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躯一顿,深切而严肃地点头,
“我明白了!是我曲解了您的神意,才造下如此愚行!”
说着,女人抬手掐向自己的喉咙。主动替自己的信仰体面。
“停!”
萨麦尔连忙按住一言不合又要自裁谢罪的信徒,看向少女眸中那固执而决绝的死意,又听到那已经走过几级台阶的声音,当即将心一横,把床前的信徒拽进了被窝,将那有些清冷的身体整个蒙上。
算了,黑就黑吧,反正我也没白过。
关键时刻,该冲就得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