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冯森新建的谷仓和地窖中已经装满了粮食,秋收的工作已经结束,在秋收过后,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麦子的香气,到九月初,冯森已经收纳了九百出头的撒克逊以及法兰克难民。
在城外紧急为难民修建房屋的时刻,汉堡,哦不,汉邑内部的将府中,各级官吏和牙兵校尉们正在聚在府中,开始九月的群议。
而这次群议的内容是,第一是关于各级士兵的待遇问题,第二则为是否要对吕讷用兵。
冯森向来是非常愿意带着中下层的汉军士兵一起召开军中会议的,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军事上实行一定的民主制是提高战斗力的秘诀。
晚唐军事虽然已经濒临破败,但其军队战斗力依然很高,就是因为晚唐五代时期的军队做出打仗决议的时候,往往是大大小小各级军头在协商商讨后的共同决定——当然,主帅的意见也很重要,有时甚至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在进行战争的时候,由于共同的利益,所有人往往都是统一思想的,不会出现作战混乱的情况。
但这样同样有缺陷,那就是军头们的短视和愚昧往往会导致一系列错误的决定以及血腥的事端,只是这还不是冯森目前需要考虑的。
“到目前为止,我们靖难军一共收获了八十二万斤的小麦,收获喜人,在收获之后,我们准备继续种植黑麦,在来年春天收获,以目前的亩产来估计,产量能够达到一百万斤以上,供给军队绰绰有余,粮食不用再靠进口啦!”
韩纲站在众人面前,语气高昂地宣布了今年的粮食收获情况。
将府内数十名军头吵吵嚷嚷地大声叫好或者是询问着,甚至有离开自己的座位去交头接耳的。
“咳咳。”冯森咳嗽了两声,校尉们立刻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条件反射一般挺直了身体,等待着冯森的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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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冯狄就是在冯森的建议下,收养了一批的孤儿做近卫军,成立了军中的讲武堂,用来重新培训中下级的军官,现在的这些校尉大多都是讲武堂或者孤儿出身,算是冯森亲手建立的军队。
所以在别人手里,他们是一群不服管教的野兵痞,但在冯森面前向来都是令行禁止的好兵。
“诸位,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咱们当兵为了什么,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这是要什么?
无非要钱要权,要名要利要女人!当兵,那是为了当上等人,要是光死人了,这买卖就不值当做!
那老子呢,是以前没那条件,南征北战地让大伙跟着卖命吃苦,但现在,咱们有钱有粮了,还能让大家受了苦去?!
更何况,咱们汉人在这泰西之地,既无同乡又无亲朋,老子与各位那就是亲亲的兄弟,对待亲兄弟,那抠抠搜搜的就不是人啦!”
冯森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扶住了膝盖:“要钱要权要女人,老子都能给你,说到做到!
首先第一点,就是各位的牙兵身份,牙兵是与国同休,但凡老子和老子的后人有一口吃的,就有你们半口。
从今日起,每月口粮,牙兵本人每月黑麦1斛(120斤),小麦一斛,布半匹,薪柴四担,每年羊毛冬衣一匹,油料一升,赐城中宅院一处,城外宅地两亩。
牙兵亲属成人每口每月黑麦两斗,小麦一斗,牙兵嫁女给钱二十个索里达,娶媳妇给钱十五个索里达,士兵五代内亲属不得耕种军管土地,不得典卖土地,士兵及其亲属不得借用军管土地的人力器用。
牙兵之位由牙兵本人选子继承,其余家眷三代后出籍,除此以外,在未来,我会建立专门的学校,牙兵之子必须接受为期六年的义务教育,而在将来选官任将时,将优先考虑牙兵。”
冯森对未来麾下的人口是这样考虑的,最上层的汉民与贵族进行义务教育,建立近代化精英军队和近代化官僚,而中层的旗人和自由民负责承当佃农和小农,为汉民的精英化提供资源,而底层的奴隶和包衣则是奴隶体制。
这种体制,不是因为冯森是个种族主义者,而是基于现实的考虑,那就是汉民人口太少了,虽然有能从中原运人的金手指,但问题是难道还能运个一两千万人过来吗?
汉人在西欧注定了是少数,而出于这个时代人们的偏见和文化认知,他们很难站在冯森这一边,所以为了自保,冯森必须让最支持自己的人群握有最强大的力量,而为了让最支持自己的人能够一直支持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上面的这种层层压迫的体制。
那么冯森眼中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武力和经济就是最大的力量来源,这一点完全可以体现在两样事物上,第一个是近代化的军队,第二个就是开明的商品经济。
一支近代化的军队,对于封建军队来说,几乎等同于超人,而且近代化军队有着明显的精兵趋势,非常适合冯森的稀少人口。
封建时代并不是无法建立近代化军队,像岳家军就有近代化军队的影子,而戚家军就是套了层封建皮的近代化部队。
但问题是,不管是岳家军还是戚家军有繁荣的商品经济和一定的政治支持,冯森要啥啥没有,吃啥啥没够。
所以,冯森只能靠压榨中下层和剪刀差剪老农,集中力量养大爹,先养出这么一个大爹,然后让大爹去掠夺,拿掠夺来的物资反哺中下层,这是唯一的出路——
除非冯森愿意放弃自己作为汉人的一切坚持,但那样,他的存在又和本地人有什么区别呢?
汉人这个团体,虽然只是想象的共同体,但这是冯森在这个陌生地区最后的价值认同和驱动力了。
假如哪天他彻底失去了这些看似愚蠢的坚持,估计那就是他彻头彻尾地变成军阀的那一天了。
对于来自现代的冯森,这些体制很残忍,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顶多是稍苦的程度,何况冯森居然少见地为底层人甚至是奴隶都开放了一条阶级跃迁的道路——当兵杀人,很多要求不高的奴隶已经很满足了。
“刚才,老子也说了,当兵这个买卖是用天大的风险,换天大的好处,现在好处给了,就到了卖命的时候了。”冯森一挥手,一张硕大的地图就出现在了桌面上,“我提议在九月中旬,对吕讷用兵,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