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空中向下望去,四百人的阵列明显要宽于仅仅二百五十人的阵列,可一眼望去,反倒是那四百人更像是剑尖。
在这三排一千二百步兵冲锋的过程中,后排不可避免地有些掉队,因为前排的步行骑士们冲得实在太猛了。
这群步行骑士虽然不擅长骑术,无法作为骑士,可他们依旧有着采邑骑兵的经济实力。
相对于身后穿着武装衣和皮甲的农兵们,这群步行骑士几乎人人都有锁子甲,内里则是武装衣,他们高举着单手剑或长斧,提着盾牌,如一团火焰一般撞入了布列塔尼步兵们的阵列中。
这些布列塔尼步兵的第一排同样是各个庄园最精锐的武装农夫,他们按照戈博学习汉军的阵列。
第一排是持短兵的刀盾兵,后两排则是手持长枪的枪兵,第一排的士兵身穿最坚固的甲胄,同样是锁子甲。
两方的士兵越来越近了,最先的那一位步行骑士盾牌上的狮子,仿佛要跳出来,去撕咬布列塔尼步兵盾上的狼头。
“咚!”
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单手剑撞在了盾牌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一击虽然没有击破当先这位布列塔尼步兵的盾牌,却让他的手臂一阵发麻,在与盾牌的接触处,肉眼可见地出现了瘀青。
“该死的。”手臂的疼痛激发了这名布列塔尼人的血性,他举盾向前一撞,荡开了那名法兰克步行骑士手中的单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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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风筝盾(戈博提前发明出来)的布列塔尼步兵,趁此机会,立刻将手中的剑从风筝盾的斜面刺出,狠狠捅向那名步行骑士的腰腹。
“噹!”这名步行骑士轻松用自己的盾牌挡住了这一刺,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这名布列塔尼士兵身后,两杆超长的大枪如鹰扑般突刺洞出。
瞬间,出产自大燕冶铁官厂的五十炼铁枪尖插入了那步行骑士的肉体,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啊——”步行骑士的脸庞瞬间扭曲起来,而那布列塔尼步兵正欲再砍,却被另一名步行骑士用长剑格挡住,顺势绞飞了他手中的剑。
但另一名步行骑士还想再进,却被长枪逼了回来。
这一击虽然没有杀死这名步行骑士,但差不多废了对方一半的战斗力,只能在同伴的掩护下后退,立刻便有另一名后方的农兵冲上来。
接着顺滑地倒在了刀枪相加之下。
挥舞刀剑,试图砍掉那些带着红色流苏的长枪,步行骑士们无能狂怒。
他们虽然在武艺和身体素质上都胜于这些布列塔尼士兵,甚至一度突入到敌方阵形内,可硬是又被长枪怼了回来。
步行骑士们只能在持长矛的农兵到达后,再开始新一轮的交锋。
另一边,见前线方阵失利,第二批的两个步兵方阵,迈着杂乱的步伐,快速冲了上来试图支援。
他们的队伍里可没有多少步行骑士,对距离并不敏感,丝毫没有注意到,原先那些突出前压的西哥特士兵,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
八十步,五十步……
站在西哥特步兵方阵第一排的队长默默在心中,按照教练使的方法,估算着距离。
二十步,接近直角,差不多了。
“放箭!”
随着队长一声令下,旗官挥动手中的旗帜,站在大盾的后头,第二排的士兵上前一步,来到第一排士兵的身侧,将手中的重弩架在了盾牌上。
“嗖嗖嗖——”
无数的黑箭如蝗虫一般飞射而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如此刺耳,一些没听过这声音的农兵甚至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举盾啊,快举盾!”一名知道情况的步行骑士举起盾牌,大声怒吼,“这不是那些软绵绵的猴弩,这是燕腰弩!”
铁箭入骨的摩擦声让人牙酸,这黑色的影子但凡没有被盾牌挡下,瞬间便能死死扎入人的身体。
农兵们仿佛被红色的闪电击中,连锁反应一般在血泊中倒了下去,这一轮近达二十步的腰弩齐射,瞬间让对方的阵线中倒下了将近一百人。
巨大的伤亡让原先还在快速前进的农兵像是突然被时间冻结一般,停下了脚步,虽然只有一百人,可他们是瞬间倒下的。
迷茫和恐惧瞬间弥漫开来。
这种沉重的精铁箭头弩箭每支造价6德涅尔,300名弩手齐射,瞬间就是1800德涅尔,相当于7磅半的白银洒了出去。
这一波箭雨就是80多唐大两(42g)银子,然而这还不够,在大盾兵的掩护下,在后方长矛兵的辅助下,这些弩手们坐在地上,开始上起了第二支箭。
“该死的。”这个方阵的指挥者立刻意识到不对,他马上朝着几个方向的队长们喝道,“转向,我们必须先解决他们!”
二十步的距离能够让西哥特弩手们打出恐怖的战果,但同样会导致距离太近,容易被冲锋,同时那些大盾也会让他们移动困难。
长枪手马上上前,将枪尖对准了那些冲上来的敌人。
而在这些西哥特方阵的另一侧,剩余的那一千名西哥特士兵马上前进,从侧面支援和夹击
第二批次右侧的步兵方阵转向了,但左侧的步兵方阵却没有受到影响,毕竟弩箭难以抛射。
他们依旧在前进,并试图支援第一批次先锋步行骑士们,但居中指挥的奥顿哪里会给他们机会,他挥动旗帜,传令兵奔出。
靠近河岸的那一侧的布列塔尼步兵方阵,开始向中间靠拢,支援他们的同胞。
假如天父有眼,能够从半空中向下看去,就会发现在这河岸边,西哥特一方的军队就像是一道弯月,迎接了布列塔尼的军队。
“天父在上!”
一名布列塔尼人将狼牙棒重重砸了一个可怜农兵的脑袋上,但一把长矛刺来,布列塔尼步兵想躲,但两边都是人,躲闪不及,硬是被在肩膀上捅了个血窟窿。
躲在长枪兵身后,那些西哥特弩手满头大汗,紧张地给弩箭上弦,他们将钩子挂在腰带上,死命地拉开了重弩,将弓箭搭上去,甚至有失误将指头削飞了的。
第二批突击的法兰克步兵一左一右被拖住,根本没法对中间的法兰克第一方阵提供足够的帮助。
不过,在高强度的运动下,中间的那些布列塔尼人开始有些撑不住了,他们的身体素质毕竟不如步行骑士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全靠一股保卫家园的志气和血性。
他们支撑作战的时间不够了。
眼见前两排失利,第三排的两个方阵缓缓开始迟疑,他们前冲的势头放缓,阵列中的争吵和叫骂声同样升起。
在几名威望比较高的军士的叫喊下,众人还是迈着杂乱的步伐,继续对着布列塔尼的军阵发动了突击。
但就这几秒的迟疑,还是给了尼哥萨克们机会。
两百名尼哥萨克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冲了出来,他们发出骇人的刺耳叫声,用他们听不懂的话语大声叫骂。
但最令人厌烦的,便是他们的用骑弓射出来的箭,要说真能造成太大的杀伤吧,却不至于,但要说可以忽视吧,却也不行,只能在尼哥萨克不断地骚扰中,时走时停。
第一排的步兵被布列塔尼人缠住,第二排和第三排脱节,军士与指挥官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一些第一线的步行骑士见此情形都有些慌了神,不幸被一名矮小的刀盾兵砍掉了半截脚掌。
胜利的天平仿佛要往戈博这一边倾斜了。
但依旧骑在马上静立不动的戈博知道,还没到那个时候,还没到可以高呼胜利的时刻。
“噢噢噢——”
“胜利!殿下,带来胜利!”
欢呼胜利的声音响起,戈博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士兵在喊,而是法兰克的士兵们在喊。
在雷鸣般的马蹄声中,查理高举长剑,领着爪骑兵们轰然冲向了布列塔尼人的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