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森林中,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进军。
这一次,为了彻底消灭丕平,查理一共召集了五个军团,一共三万两千人,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堵死丕平的前进的道路。
目前查理带着的两个军团,带上他的贴身直属卫队,一共有一万四千人,其中有一千名爪骑士,还有三百多名采邑骑兵,除此以外,自由民兵有小五千人,剩余的,就是各色被抓来的武装老农们了。
他们大多都是佃农、获释奴隶,乃至隶农或奴隶,基本就是来凑数的。
在这森林旁的道路行动,虽然森林中的鸟语花香是这么地惬意,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紧张。
林道的危险大家都清楚,要不是查理要求快速行军,不至于走这条路。
埃里克的耳朵动了动,猛地一夹马肚,飞速地来到了查理的面前,并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将查理的大部分躯体护在了盾牌之后。
“哚哚哚!”
弩箭插入盾牌的连续击打声,让埃里克的手臂微微发麻,而小查理则立刻举起盾,开始掩护查理下马。
查理并没有下马,他骑在马上,朝着整个军队大吼,他极富穿透力和极大音量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骑士们下马,艾利克斯,带上盾,叫上你的弓箭手和步兵们,去林子里看看。”
名为艾利克斯的弓箭手领队立刻将圆盾举起,身后跟着百十名由猎户转化来的弓箭手与步兵,朝着森林内突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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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林中射来的箭变少了,而惨叫声和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埃里克半跪在查理的面前:“抱歉殿下,是我的人没有发现这群邪恶卑鄙的偷袭者。”
“骑兵进入森林本来就危险,没发现很正常。”宽慰了两句这个军事大臣,查理思考了片刻,突然重新上了马。
“殿下,这袭击者还没有……”
不理会埃里克,查理雄狮般的声音在在场士兵们耳中响起:“所有步兵原地留守,骑兵不带辎重,仅携带清水,马上跟随我出击。”
在查理的权威之下,命令执行得很快,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骑士们已经从队伍中跃出,组成了一支一千人轻重结合的全骑队伍。
以查理为首,他们不顾身后的弓箭,飞快地跟随查理前进,虽然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以往这么做的时候,每一次都能获得胜利。
这就足以让他们为之拼死冲锋,这便是法兰克王者的含金量。
离开队伍的快速突击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们便遇到了一群侦察的轻骑。
这些轻骑在见到查理的一瞬间便慌了神,他们吹起口哨和小号,并快速地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去。
带上从容和期盼的微笑,查理下令继续追击。
果然,一群仓皇上马的贵族骑士们出现在眼前,他们衣着华丽,但风尘仆仆,每个人身边都跟随着骑士侍从与陪同的家仆。
除此以外,还有数百名武装农夫,这些农夫们七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查理等人的到来,直到队长们的鞭子抽到身上,才知道要起来。
放眼望去,这些骑士中很多都穿戴着带有家徽花纹的罩衣或旗帜,所以查理能够清楚地看见,其中有不少是一些他治下大贵族的分支小家族。
以查理的眼力,他甚至发现了其中有不少甚至接受过他的册封,或者向他说过效忠宣言。
这让查理胸腹中燃烧的火焰更盛:“埃里克你从侧翼包抄,趁他们没全部上马,我直接冲击。”
“遵命,殿下。”
虽然行动缓慢,可武装农夫依旧在查理开始冲锋时,摆出了阵势,接着,先前早已上好弦的踏张弩被他们从地上提了起来。
“嗖嗖!嗖!嗖!”
武装农夫们胡乱地射着,对于这些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农夫而言,齐射甚至瞄准都是一件难事。
所以,在战场之上,虽然弩箭滑翔声不绝于耳,但既有射中了法兰克骑士的,也有射中了己方骑士的,甚至有精准命中前方同伴后心的。
侧头躲开了一发弩箭,查理不管不顾地继续冲锋。
这些弩箭给查理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由于查理这几年手上闲钱多了,外加让商人们开了不少矿,甲胄的数量也跟着上去了。
这些劲道不足的箭矢,顶多只能穿透一层铠甲,给爪骑兵们留下不到指甲盖长度的伤痕。
但这仅限于他直属的这些爪骑兵们。
这些弩手们手中的弩,也不是冯森那边最先进的踏张弩,也没有配套的盾牌、铠甲和训练,在射出了第一波箭矢后,便在铁蹄之下,尖叫着四散奔逃。
这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先前这些弩手们只是各个庄园的武装农夫,仅仅训练了一个月用弩,便可以让大部分的爪骑兵们负伤。
要知道,以往这些武装农夫,都只是爪骑兵们铁蹄下的战功罢了,很少有农夫能够对骑在马上的骑士们造成什么影响。
“卑鄙的弩箭!”小查理用嘴从肩膀上咬下一截弩箭,随口往地上一吐,沾染了血迹的弩箭便落到了地面上,“这群该死的农夫,居然敢使用这么卑鄙的武器。”
一名侍卫骑兵讨好道:“我原以为弓箭已经够卑鄙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武器比弓箭还卑鄙,这一定是那叛王冯森的阴谋!”
现如今,人们已经很少再称呼冯森为安东尼,戈博为丕平了,除了查理这批人固执地改不了口,下面的人还是习惯了冯森与戈博两个拗口的单词。
从地上捡起一把弩,小查理仔细地观察,虽然称呼这种武器卑鄙,可他还是知道威力,如果让足够的农夫使用了这种武器,再配上重盾,说不定真的能对骑士们产生威胁。
小查理南征北战,见识得多了,训练一个弩兵顶多两三个月的时间,而训练一个骑士则需要十年。
他的身边不乏被弩箭射成重伤甚至濒死的骑兵,足以见证这武器的致命。
就算是五个弩兵杀一个骑士,都算是亏的。
“把这些弩箭收集一下,我去附近查探,看看能不能捉到这群弩兵的首领。”小查理抬起头,看向另一边疯狂杀戮的父亲,忍不住苦笑道,“希望他还没有死在我父亲的铁矛下。”
伏在马上,查理发出了少有的快意大笑,不论是什么人胆敢在他们面前冲锋,便是一记铁矛递出,骑来的人影子都还没看见,便被一矛从马上砸了下去。
他的身体甚至比他口中喷出的鲜血早一步落地,如果不凑巧的话,查理还会骑着马从他的身上踏过去,以示对叛徒的惩罚。
这一批前来袭击的敌军绝大部分已经被击垮,望着四散而逃的骑兵们,查理深吸了一口气,肺部隐隐有些作痛,想来是刚刚运动太剧烈了。
查理今年毕竟已经51岁了,哪怕他再强壮再勇武,身体都不免微微佝偻。
如今他还能维持自己的武力,可五年后八年后呢,六十岁的查理还能击败这些敌军吗?
每每想到这,查理都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
查理的帝国建立在武力之上,自然也会因为武力而崩塌,而现在,这四处的叛乱正在证明这一点。
但至少此刻,他还是那个勇武强壮的马上君王,查理继续大笑:“继续追击,我要看到这些叛徒通通倒在我的铁蹄之下!”
“继续追击!”埃里克下达了命令。
可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传来,查理骑在马上,扭头看去,脸上的笑容却是凝固了。
他转头看去,却见他的二儿子,丕平之下的大儿子小查理,正捂着喉咙,缓缓从马上倒下。
他的面前是一个卑贱的农夫,正被无数双脚踩入了泥土之中,可他依旧在嗡鸣的弩弦说明了一切。
小查理的咽喉间正插了一支弩箭,他望着眼前的父亲,此时已经绝望得说不出话来。